以伊数日冲突导致中东局势高度紧张,如今,“正式停火”尚不时被新的轰炸声打破,情况依旧严峻复杂。
此番事态中,美国总统特朗普的存在感极强——从声称完成对伊朗核设施的成功袭击,到声称以色列和伊朗已就“全面彻底停火”达成一致,里里外外透着亲身“下场”的自得与满意。
以伊局势仍然存在变数,不过回望特朗普对于此战的态度,俨然与之前的表态很不一样。在竞选舞台及其第一任期,他多次谴责美国对伊拉克、阿富汗和其他中东冲突的介入,并再三承诺要终结美国在中东的“永久战争。”在5月发表的沙特公开演讲中,特朗普还再次抨击此前美国政府在中东的霸权干涉行径及其危害。
那么,言行不一、前后矛盾,又是为何?
(一)
早在第一任期,特朗普就表现出对以色列的坚定支持,堪称美国中东政策的“破局者”。
2017年12月6日,特朗普在白宫宣布,美国承认耶路撒冷为以色列首都,并将把美驻特拉维夫大使馆迁至耶路撒冷。虽然美国在1995年就通过“耶路撒冷使馆法案”,规定美国大使馆必须从特拉维夫迁往耶路撒冷,除非总统每六个月签署一道豁免令,声明此事必须由以色列人和巴勒斯坦人之间决定。然而克林顿以来的所有总统都选择签署豁免令,唯有特朗普采取了这一颠覆性行动。
美国还正式承认以色列对戈兰高地拥有主权,关闭巴勒斯坦解放组织驻华盛顿办事处,不反对以色列在争议区兴建新的定居点。由此,特朗普被视为史上最亲以的美国总统。
事实上,出于地缘政治考虑,美国长期保持着与以色列的特殊关系。冷战期间,美国总统肯尼迪首先提出以“特殊关系”界定美以关系,以制衡苏联在中东的影响力。此后,美国将以色列视为战略资产,推动反恐战争,减少美国在中东的资源与力量投送,同时维持其在中东的持续、强大的影响力。
即使在战略收缩的态势下,美国也始终希望以更少的投入获得更大的胜利,支持以色列以制衡伊朗这一美国在中东地区的主要战略对手,并成为中东地区秩序的最终塑造者。这便不难理解,此次以伊冲突中,特朗普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
(二)
美国学者米尔斯海默曾提出“以色列游说集团现象”,即在美国国内存在一个致力于让美国外交政策向亲以色列方向发展的松散联盟,影响美国的中东政策。
以色列游说集团,尤其是美国以色列公共事务委员会对美国政策制定有着关键影响,这已经是美国政坛公开的“秘密”。据报道,2023—2024年选举周期中,美国以色列公共事务委员会也是向国会议员和联邦候选人捐款最多的政治行动委员会,为批准对以色列军事援助方案的美国议员提供了大量竞选资金。数据显示,仅其中的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和联合民主计划就支出近1.269亿美元。特朗普个人,也依靠挺以获得了大量资金支持。
在美国国内,公众普遍认为美以拥有“共同价值观”,对以色列抱有一定好感。而美国两党在具体对以政策上又各有不同。与民主党提倡对以色列采取“严厉的爱”、应该适当施压塑造以色列政策和行为不同,共和党传统上更偏好毫无保留地对以色列提供支持。而这也与共和党的选民基本盘构成密切相关。
(三)
对特朗普而言,最重要的还是为自己赢得更多“政绩”。
特朗普一直希望在任内将“伊朗放弃核武器”变为自身政绩,美国一方面举起大棒,对伊朗实施大规模的精确打击,另一方面又声称这是为了和平的很快到来,将这场冲突称为“十二日战争”,提出美国的目标是“彻底解决”,而非“权宜之计”。
世界当然希望战火止熄,但美方的这次对伊军事行动,严重违反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以及国际法,从根本上说是一种霸权行径。尚未解决的问题纠葛始终存在,本就错综复杂的地区局势还会更加复杂。伊朗的核能力究竟受到了多大打击?伊核谈判又将走向何方?以色列是否会“铤而走险”?太多疑问仍然笼罩在中东上空。
据报道,此次行动是自1979年伊朗伊斯兰革命以来,美国首次部署打击伊朗国内的主要设施。特朗普政府的再次“破局”,证明美国可以被说服加入或至少“许可”对伊战争。作为中东地区唯一拥有核武器和核保护伞的国家,不排除以色列可能会变本加厉。
刚刚“正式停火”不久,以伊双方似乎又开始各有动作。巨大的不确定性之下,全球动荡局势加剧,更不稳定、更不安全的世界,似乎正在到来。
战争绝不是实现和平的正确方式。层层利益考量也不能真正帮助解决地区冲突。在偏帮与霸权下实现的停火,注定是不稳固的。
[作者单位: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国际战略研究院美国研究所]
来源:北京日报客户端
作者: 翟迈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