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工散伙饭定在常去的大排档
二十多个人挤在油腻的塑料棚里，研发部的小伙子们搬来两箱啤酒，市场部的姑娘们红着眼睛串烤串没有人提公司倒闭的事，仿佛这只是次普通聚餐
沈总，尝尝这个林秘书把烤好的鸡翅放在我盘里，您太瘦了
我勉强咬了一口，胃里立刻翻江倒海
冲进洗手间时，听见身后有人小声说
沈总这半年吐得越来越频繁了……
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嘴角还沾着血丝
冷水扑在脸上，忽然想起二十岁生日那天，范湘云偷偷在我办公室煮长寿面，结果触发了烟雾报警器当时她脸上沾着面粉，手忙脚乱关火的样子，比现在 LED 屏上的商业精英模样可爱多了
回到座位时，众人已经喝高了
人事总监老王举着酒杯摇摇晃晃站起来
当年沈氏破产，是沈总一个人扛下所有债务，没让我们流落街头……今天这杯，敬沈总
玻璃杯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知谁先哭出了声
我仰头灌下啤酒，冰凉的液体冲刷着溃烂的食道，疼得指尖发颤
最后离开的是林秘书
她坚持要帮我收拾办公室，其实我知道她是担心我
这个给您她递来一个牛皮纸袋，上个月您落在医院的检查报告……我自作主张去取了
纸袋很轻，却压得我喘不过气
CT 片上那些阴影比半年前扩散了不少，像张逐渐收紧的网
谢谢我把资料塞进碎纸机，明天开始，去范氏集团报到吧
林秘书猛地抬头
您说什么
我推荐你去当范湘云的助理碎纸机运作声盖住了我的咳嗽，她身边需要可靠的人
我不去向来温顺的林秘书突然拔高声音，您明明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针对您的那些项目，那些客户……第八十八个了她就是要逼死您
碎纸机咔地停下，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
我望着窗外的夜色轻声说
八十八，是个好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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